法国警察的种族歧视与种族之间的关系

6月27日，法国一名17岁男孩因未按照警方要求停车而被警察枪杀。 现场视频出来后，瞬间引爆了社交网络和整个法国社会。 从法国总统马克龙到部分反对党成员在法国华人讲述“骚乱中的巴黎”，都公开谴责了这起枪击事件。 法国民众甚至引发了持续多日、跨越多地的抗议活动。

抗议活动进入第四个晚上，一夜间有 471 人被捕，数百名警察受伤。 法国警方已在全国部署了至少4.5万名警察，应对随时可能持续发酵的骚乱。 事实上，这一事件从一开始就超越了纯粹的执法司法，而是上升到了警察滥用职权和种族歧视等老生常谈的问题。

法国是否会因为这一事件而陷入更大的危机，无疑是对法国政府的考验。

当地时间2023年6月30日，法国巴黎，全国连续三晚爆发骚乱后，法国总统马克龙在政府紧急会议后发表讲话。 民众愿景 法国政府早表明立场，骚乱仍不可避免。 随着现场视频的曝光和各家媒体的报道，对于枪击事件的来龙去脉，并没有太多异议：6月27日上午8时20分左右，一名17岁的快递员奈尔·M(目前公众所熟知的他）在巴黎郊区上塞纳省南泰尔开车时被两名警察以临时检查为由拦下； 他开车逃跑，却被警察开枪射中胸部，因抢救无效身亡。 事发时车内有两名乘客，其中一人被警方拘留，另一人逃离现场。

最直接的争议点是警察枪杀尼尔的理由是否令人信​​服。 巴黎警察局长洛朗·努涅斯虽然表示警方的行为引起了质疑，但也暗示执法人员可能受到了威胁，并指出，在警察最初试图阻止这辆“屡次违规”的车辆后，司机重新启动了汽车。 试图撞见警察。 这一说辞并没有让法国民众信服，因为现场视频显示，奈尔停车后，被一名警察抓住衣领，并用枪瞄准。 意图冲撞警车。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巴黎警方的行为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说轻了，就是过度执法，说重了，就是明显滥用公权力，特别是涉及人民群众人身安全的执法权。 就连过去支持警察的马克龙总统也在当天的内阁会议上表示，一名17岁男孩被枪击事件“无理”、“不可原谅”，“震动了整个国家”。 法国总理伊丽莎白·博尔纳和内政部长热拉尔·达尔马宁也第一时间为这一事件定下基调：“令人震惊、明显的违法行为”、“不可接受、不合法”。

英国广播公司（BBC）指出，法国政府首次“站出来”支持受害者及其家属，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在社交网络和实时视频共享的新时代，世界可以看到原始镜头，就好像这是一种体验，其内容强调了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即警察开枪是一种过度反应，政府很难忽视大多数人看到视频后的直观感受和意见。

另一方面，法国政府也担心其不当措辞会激化矛盾，加剧民众不满和骚乱。 这种担忧是有根据的，但事实证明，即使是法国高层对受害者的声援也难以迅速平息公众的愤怒。 该事件的后果证明，警察的枪击事件正在引发一场令人担忧且具有潜在威胁的骚乱。

事件发生后连续四个晚上，法国各地（尤其是事发地楠泰尔和巴黎）心怀不满的民众走上街头抗议，过度言行和暴力在警警冲突中持续升级。抗议者。 在巴黎，一些抗议者开始趁机打砸抢烧。 街道上到处都是被烧毁、被砸、被翻倒的车辆，加油站一片狼藉，甚至连烟草店等普通商户也被破坏和洗劫。 在卢浮宫和爱丽舍宫附近的街区中心，著名的巴黎街道里沃利街也未能幸免。

周二至周四，抗议活动中至少有667人被警方逮捕，第四晚新增逮捕471人。 据法国内政部称，仅周四晚上就有至少 249 名警察在骚乱中受伤。 法国各地部署了4.5万名警察，社会秩序不但没有恢复，反而愈演愈烈。

骚乱对法国社会的直接影响已经显现：巴黎郊区的几辆公交车被损坏，仓库成为袭击目标，巴黎的公共交通服务明显受到干扰，交通部长克莱门特·博纳(Clément Bonne)也在现场。该网络在推特上表示，“攻击我们的交通系统就意味着攻击需要公共交通服务的弱势群体。”

如果说法国警方对拒绝停车检查的奈尔“反应过度”，那么法国民众抗议警察枪杀奈尔的行为是否属于“反应过度”呢？

了解法国人多年来目睹和经历过哪些类似事件，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们对此类事件特别敏感。 2022年，法国将发生多起与交通堵塞相关的警察枪击事件，已有13人像奈尔一样被警察枪杀。 这起执法人员枪杀一名 17 岁男孩的事件是今年第二起类似事件。 在普通法国民众看来，拒绝遵守交通管制停车要求无论如何都不构成重罪。 但警方枪杀涉案人员的做法实在是太多了，发生得太频繁，只能说明有关方面存在系统性问题。

此外，奈尔的种族身份还引发了另一个更敏感的问题：他有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血统，而他的北非身份引发了很多居住在法国的阿尔及利亚人、摩洛哥人、穆斯林甚至黑人的不满。 他们看到了自己在法国的生活困境，自然也借此机会表达了对“种族歧视”的抗议。

积怨已久，弊端根深蒂固，难怪一起看似孤立的刑事案件，却能引发全国性的骚乱。

当地时间2023年6月30日，法国楠泰尔“警察开枪打死一名青少年”引发暴力抗议。 民众视力危机并非不可能，改变势在必行 法国和国际媒体在报道枪击事件和骚乱时，不约而同地与2005年法国骚乱进行类比。 同年10月底，同样是在巴黎郊区，警方追捕了六名非裔美国青少年，以调查克里希森林的一起入室盗窃案。 三人为了躲避警察，躲进了一个变电站。 他们遭到电击，两名北非少年当场死亡，另一人受重伤。 该事件引发全国骚乱，持续三周。 约2.5万人参与破坏、抢劫和焚烧，导致8000多辆汽车被烧毁，至少2800人被捕，3名平民死亡，数百名警察和消防员受伤。

为了平息骚乱，法国政府实施了近两个月的紧急状态，2005年骚乱的深远影响远远大于对社会经济秩序的影响。 由于此次骚乱首先是由当地非洲青少年发起，随后蔓延至多个非洲人聚居地区，因此很大程度上被视为“种族暴力内乱”，这反映了当时法国种族歧视的隐性矛盾，尤其是在法国。巴黎。 强化。 由此引发的讨论认为，2005年的法国骚乱标志着法国在二战后多年推行的多元文化和社会政策事实上破产，极右翼政治家马琳·勒庞甚至将骚乱归咎于“来自三个国家”。世界范围内无法控制的大规模移民”，并引发了英国、德国等欧洲国家对多元文化和社会政策的重新审视。

《纽约时报》发现，类似的趋势似乎在近期法国的骚乱中再次出现。 据《纽约时报》驻巴黎记者凯瑟琳·波特分析，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奈尔因为肤色和种族而成为警方针对的目标，而且这起事件与以往的警察暴力事件并无明显区别。之后，法属非洲人（包括北非）和穆斯林团体纷纷哀悼这位17岁的北非男孩，称他为自己的孩子、兄弟和朋友，基于这种高度同情，他们走上街头抗议他们所认为的“警察警察”。 系统性歧视”。

就奈尔之死而言，涉案警察的动机或许并无种族考量，但以非裔为代表的少数族裔并非无端敏感并产生关联。 对于这背后的原因，《纽约时报》毫不掩饰：近年来的相关研究和事件表明，种族歧视作为一个社会问题在法国相当普遍。

2017年，法国政府下属民权保护局的一项调查发现，“被视为黑人或阿拉伯人的年轻人”被警察检查的可能性是其他法国人的20倍。 2021年，“人权观察”、“国际特赦组织”等非政府组织对法国政府发起集体诉讼，声称法国政府未能处理少数族裔的“种族貌相”（ethnic profiling）由警察。 这是法国警察界根深蒂固的老问题。

仅在南泰尔地区，就有不少参与抗议活动的非裔抗议者有着与奈尔类似的经历，多次被警察拦下进行“临时交通检查”。 一些北非裔居民甚至向《纽约时报》表示，他们不怕强盗，而是“以追捕强盗为由找上门来的（法兰西）共和国”，就像发生在三名青少年身上的事情一样。 2005年被追到变电站。情况。

但另一方面，基于所有人不分种族都享有平等普世权利的“种族失明”逻辑，事实证明公开谈论种族在法国是一种禁忌。 在大多数情况下，编译与种族相关的数据甚至是不合法的。 这样，“不分种族，人人平等”的正确说辞就能客观上限制人们对事实上的种族歧视采取有效行动。

除了种族问题这个“老大难”之外，警察内部治理和改革问题也在考验着法国政府，一不小心就会“擦枪走火”。 法国警察暴力执法、种族宗教歧视可谓是各界公认的老问题。 今年5月初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普遍定期审议期间，恰逢法国民众抗议养老金改革。 法国警方对少数族裔移民的攻击、种族定性和宗教不宽容遭到了各国代表的抗议。 责备。 近年来，各界要求法国政府整顿警察部门的呼声从未间断。 奈尔枪击案发生后，法国左翼政客梅朗雄和绿党等左翼政党再次发声，呼吁对“无犯罪”进行彻底改革。 控制的警察部队”。

法国政府并非不知道这个问题，但必须小心，不要得罪警察部门，让警察部门心寒。 毕竟近年来，无论是时有发生的恐怖袭击，还是层出不穷的民间抗议活动，法国政府都需要警察在关键时刻发挥强有力的作用，这与警察的日常工作密不可分。勤勉尽责，防范和化解风险隐患。

迫于舆论压力，事件发生后，马克龙和内阁部长立即对受害者表示声援，批评警方行为不可接受，拘留了涉事警察，并指控他犯有谋杀罪。 不过，法国警察工会对此再次表示不满，并发表公开声明，表示“很难相信总统竟然违背了他过去支持警察的声明……在司法部门有机会做出决定之前”说出来后，他开始谴责我们的同事。” 法国警方业内人士表示，在事实完全调查清楚之前，各方都有义务避免发表无理言论（一般来说，政府尤其应该坚持这一原则），“无罪推定”应该也向警察提出申请。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法国是否会陷入真正的危机，并不完全取决于骚乱是否会继续升级（从最新进展来看，已经有降温趋势）在法国华人讲述“骚乱中的巴黎”，而是取决于系统性种族歧视的事实层面，警方执法不力、社会治安稳定隐患（包括防范极端分子恐怖袭击）、警民关系紧张等问题是否会继续恶化，引发更严重的社会矛盾。 既要有效处理这些问题，又不能忽视对方，满足一方而得罪另一方。 枪击事件引发的骚乱，只是再次暴露出法国政府无法回避、无法全面解决的“老问题”。

（胡玉坤 中国翻译协会会员、国际政治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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